赵瑗听芳期一听“受训”的详细,就知道了周皇后的打算:“看似责斥的夫人,也是在警告我莫要尊卑不分呢,高氏那样虚伪的人,夫人今天要是妥协,许她一同管执中馈,她也不至于跟我起冲突,那卢宫令,她更不会盯着我为难,可我不是会冒犯沂国夫人么?沂国夫人有了卢宫令助力,逼着夫人惩责我,这样一来我们就会争执,周皇后以为高氏就有了时机。”

    她是因为周皇后的心虚才留下性命。

    但那时她并不知周皇后伪善的嘴脸,她真心感激过皇后的照恤,直到三哥告诉她真相。

    她怎么可能还会继续感激?

    活着,其实从来不是因为怕死,她只是因为那点子不甘心。

    父亲不是大逆罪人,父亲是被冤害的,如果她死了,会不会真相就会泯然于世?

    现在她更不想死了,得活着,睁大两眼看那些凶手都不得好死。

    “夫人那般应对,我听着实觉得解气。”赵瑗冲芳期露出真心的笑脸。

    “这就解气了?”芳期报以两排“真诚”的白牙,喝一点茶水,她真是越来越习惯阿瑗煮的茶汤了,喝一口,五脏六腑都觉得又香又暖:“我不说大话,我是拿中宫之主无可奈何的,可周皇后这回虽是在前冲锋陷阵,背后离不开那边的推波助澜,要不我那二姐还在服制呢,一时间没办法来国师府串门,消息传不到我家太婆的耳朵里去,周皇后从哪里知道的高氏既被禁足,还挨鞭笞?

    国师有主张,黄氏我们现在不能动,但国师也答应了,可以先打击打击黄少卿父子,我这段时间想到了个计划,先跟娘子合计合计,娘子若觉得能行,我立时就安排实施,沂国公夫妇二人不是去邵州了么,咱们先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,等他们回来,应该就能收到我们先给他们的‘新岁礼’了。”

    赵瑗听了芳期的计划,说实在她很期待。

    她对黄氏满门的恨意,并不比灭门之仇要少,当年她就想着借助皇后之力先替三哥雪恨,可她的父亲不赞成。

    阿瑗,一雪仇恨并不能让人真正得到解脱,我其实更希望无端能消解戾气。

    赵瑗那个时候听从了父亲的教导。

    可是后来发生这么多事,让她也真正尝受到噬骨的悲痛,如果不是因为心怀仇恨,她不能坚持活下来,活着等到三哥回临安,她永远不会忘记三哥带她离开皇宫的那一天,三哥一直握着她的手。

    阿瑗,我感激你坚持活下来了,我没有让羿承钧宽敕你,因为我知道你不稀罕他的宽敕。阿瑗,赵叔从前的话,我并不赞成,如果不能雪恨,我们,此生此世都将难得欢畅,血刃仇敌是我们唯一的出路,那些人,永远不值得我们宽谅,他们必须罪有应得,我们才能得以解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