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如众医官的判断,龚贵妃这回产子其实相当顺利,从发作到分娩,不到两个时辰,焦躁不安在产房外连连踱步的天子,就听闻了一阵宏亮的哭声,产房乃血腥之地,便是急于子嗣,羿栩也没有直闯产房亲眼判断母子是否平安的冲动,他听见哭声时,只迅速扭过头来盯着晏迟。

    晏迟其实也很相信医官们,尤其是龚雪松的判断,他根本不认为龚贵妃会难产。

    所以在羿栩的逼视下,他面不改色。

    忽地,黑沉沉的天幕上,一道银雳远远划破了黯沉,雪白的光刺引发阵阵闷雷,北风忽急,卷得一地的枯叶飞扬。

    保姆尚宫从产房出来,脸上并没有丝毫喜色。

    苍白的脸和沉重的步伐已经预示着厄事,羿栩却分明仍然听见了产房里婴儿的啼哭。

    “官家,贵妃诞下皇子。”保姆尚宫几乎是颤抖着才说出这句话,她脸上不见喜色,倒是就快哭出来的模样。

    “皇儿可好?”羿栩沉声问道。

    这么简单的问题,保姆尚宫竟然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,一众的医官也是面面相觑,他们并没有入产房,他们只是防范在贵妃若有难产之患,好及时诊治,但贵妃生产如此顺利,就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,他们全都不知道产房里发生了何事,为什么贵妃诞下皇子,保姆尚宫竟然如此惶恐。

    哪怕是贵妃因产子而亡故……

    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天子关心的并不是贵妃的死活,保姆尚宫总不至于不敢通报此一噩耗吧?

    “朕问你皇子可好!!!”羿栩失去了耐性,大喝一声。

    保姆尚宫被吓得“砰”地跪倒,竟然抽噎起来:“不、不大好……”

    羿栩被气得脖子上的青筋直突,又正在这时天上开始往下落雨珠,打在额头上冰冰冷冷的,羿栩就觉得寒意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,直抵脚心,他死死地盯着保姆尚宫,他仍然听见新生的婴儿似乎异常嘹亮的啼哭。

    “官家,落雨了,还是先移步花厅吧。”一个宦官小心翼翼地上前劝说。

    羿栩拂袖而走。